“最准确的”网络翻译工具DeepL使用感想

作者：Arthur Wan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编辑：盛方

 

世界上最精确的翻译工具是什么？这个问题估计很多人都想知道，但要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，似乎不容易，而且往往引起争议。有个网上翻译工具，它声称自己能提供“全世界最准确的翻译”，这就是今天我想谈的DeepL。

我第一次接触DeepL，大约是两年前。那时候，我出于好奇，偶尔用一下DeepL，也会拿它跟谷歌翻译（Google Translate）的结果以及我自己的翻译做一些简单对比。后来使用得多些，这种对比变得更加频繁，我注意到了这两种在线翻译工具各自的一些特征。

第一个明显区别，就是谷歌翻译速度要快一些，使用网络免费版粘贴源语言进谷歌翻译之后，一般一秒钟之内，就能出来目的语。但DeepL的免费在线翻译，同样长度的内容一般要慢几秒。这个差别，对于很多使用者来说，可能不算是个大问题，但在追求速度的现代，另一些使用者会觉得前者更高效。笔者以为，效率应该与结果的质量挂钩，否则就只是速度而不是效率。这一点，后面会再做比较。

第二个区别，是谷歌在线翻译极少丢失原文内容，不管精度如何，几乎都是能将原文逐字逐句在源语言体现出来。这基本上符合翻译标准的核心之一“忠实原文”的要求。比较而言，DeepL的免费在线版本，时常出现丢失原文。丢失的内容可能是一两个句子，也可能是一个不短的文段。这个问题，应该说是DeepL在线免费翻译的一个“致命”硬伤，因为不管是哪种翻译，如果丢失了原文内容，那无疑是很不忠实的，可信度就大打折扣。但这个问题，到底是DeepL在线免费版本的“副产品”，还是它的技术本身亟待克服的内在缺陷，还不得而知。我去年购买了DeepL的付费版本，那之后，原文丢失的现象似乎有所减少。不知道是技术在进步，还是意外的巧合，抑或是金钱的作用，我无从得知，也不愿擅自揣度。

第三个差异，是谷歌在线翻译比DeepL多了网站翻译的功能。只要在谷歌翻译上选择“网站”(Websites)这个选项，然后输入需要翻译的网站网址，谷歌就会导向目的网站，并且按照选择的目的语，翻译出原来网站的内容。除此差异外，谷歌和DeepL都可以提供文字和多种格式文档的翻译。

第四，二者提供的语种数量上有明显差别。截至2022年3月6日笔者写此文时，谷歌在线可提供109种语言的翻译，但DeepL只能提供26种语言的翻译；在语言组合配对上，前者数量应该更是远远超过后者。

从上面四点来看，似乎可以认为谷歌翻译胜过了DeepL。但笔者觉得这个结论，还过于仓促，因为经过一定时期的观察，我发现DeepL有一个几乎能够彻底“反败为胜”的优势，那就是它的翻译在精确度上，令人印象深刻。就笔者个人使用体验而言，DeepL在线翻译的译文，在段落整体的连贯性上，总的来说上似乎胜过谷歌翻译；尤其是遇到长的复杂句、复杂复合句，或者有很多插入语等“干扰”句子主干的修饰成分的句子时，DeepL的分辨和处理能力，似乎要明显优于谷歌翻译。此外，笔者认为在处理人文艺术类内容时，DeepL的产品也胜过谷歌翻译。但二者在科技、医学、法律等方面的翻译表现，似乎旗鼓相当，只是谷歌速度更快。

在使用过的翻译工具中，如果按“忠实原文”且“译文地道”这两个翻译的黄金准绳来衡量，DeepL的确是最精确的。但即便如此，还是需要做仔细的译后校对和编辑，因为翻译如同刺绣，一针一线都需谨小慎微，这样才会有令人放心、满意的产品。从这个意义上而言，最精确的翻译，并非在其中英文广告词里自诩“最准确翻译”的DeepL，也不是任何一款翻译工具，而是有能力且负责任的人类翻译。优秀的人类翻译，可以利用并整合这些工具，同时结合自身的知识储备和判断遴选等“超机器”能力，提供胜过所有“自动翻译”的产品。

如今，在线翻译和机器翻译等非人工翻译技术突飞猛进、日新月异，很多人于是提出一个问题：非人工翻译何时会取代人工翻译？笔者的感受是，它们正在取代人工翻译。就拿DeepL来说，它自2017年诞生到现在，不过四五年时间，很多翻译评估都给它打出了很高的分数。笔者有个朋友最近的经历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脚注：他校对一位人工译者的稿件，觉得这位译者应该是水平不错而且相当仔细的；但拿这位翻译的稿件与DeepL的翻译比较，会发现两个译本各有千秋，甚至DeepL不少地方还略胜一筹。

技术取代人工，正在很多行业发生，而且历史上也一直如此。技术翻译取代人工翻译，只是一个时间问题。1954年，美国乔治城大学与IBM进行第一次机器翻译的实验，将大约60句俄文自动翻译成英文；60多年之后的今天，机器翻译及其他非人工翻译的技术高度和使用广度，已远远超过当初一些实验者的想象。不夸张地说，机器翻译和在线翻译等技术翻译手段，正在取代很多基础层次的人工翻译，这一进程也在加速。

即便如此，人工翻译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，仍然会有一席之地，但也许会主要留存在校对和难度较大的人文、艺术等领域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只有那些不断提升自己的语言技能、翻译技巧，同时了解和掌握翻译技术的人类译员，才会保持自己的地位。在翻译领域，机器和人类在相当长时间内，并非简单的取代关系，而是彼此竞争与合作的关系。

作为技术时代的一名译员，我个人觉得有压力，但也不惊慌、不绝望。技术在进步，我也可以不断学习。技术翻译彻底取代人工翻译的时刻何时到来？我估计只有电脑彻底取代人脑的时候才会发生。这一天的到来，估计还需要不少时日。